端午印象發(fā)表時間:2021-06-29 11:25作者:秦正言 作為一個生長在黃河邊上的北方人,對于兒時的端午節(jié)印象,不過是奶奶的灶臺和爺爺?shù)匿z頭。 小時候,總覺得我家的院子很大很大,大到可以容納叔叔家、我家還有爺爺奶奶——整整十口人。院子里的七棵大棗樹每逢端午前后,總會結(jié)出小米粒大小的花骨朵,繼而毫不遜色的綻放,棗花甜蜜的香氣氤氳了我童年中所有的初夏時光。 在豫北地區(qū),端午恰好是麥子成熟的時節(jié)。那時的農(nóng)村,收麥子全靠鐮刀,割麥子還要趁早,露水還沒有蒸發(fā)的時候好捆綁,而且麥子頭不脆,不會掉落。打麥也至少要三個人:一個人往前運,一個人解捆子打麥,一個人挑麥秸稈。所以奶奶是不用下地的,她負責(zé)一家人的吃食。要說這個時候,小孩子們最盼的也就是端午節(jié)了,可以和大人們一起“湊熱鬧”。 豫北農(nóng)村的端午節(jié),在90年代尚沒有流行“吃粽子”,小孩子們也不知道有賽龍舟之說。我們期盼的是奶奶的灶臺。一大早,奶奶就燒上熱水,搬出那個每次蒸饅頭才用的大瓦盆,和一大盆面;然后在小一些的瓦盆里,再用開水和上一盆面。等起早割麥收工的大人吃過早飯,打點好家務(wù),奶奶就開始忙碌端午特有的午飯了。在灶臺旁架上大案板,給灶臺點上火,放上油鍋,開始炸油條、炸糖糕、炸菜角。通常情況下,只有這一天孩子們可以不下地干活。我是奶奶的大孫子,這一天會領(lǐng)著堂弟堂妹在胡同里玩,大我兩歲的姐姐幫忙燒火。聞到油條糖糕的香味,饞嘴的孩子們會機靈一下出現(xiàn)狀灶臺旁,等不及晾涼,就齜牙咧嘴的將香噴噴的油條送入口中。奶奶邊忙著照看油鍋,邊叮囑我們小心燙著。 臨近中午,爺爺扛著鋤頭回到家中。大棗樹下的石案板上,滿盆的油條糖糕和菜角,仿佛也在宣告豐收的喜悅。我們爺孫幾個坐在案板旁,吃著糖糕,喝著奶奶做的咸疙瘩湯,別提多美了。關(guān)于端午節(jié)的故事、屈原的故事,也是在這個石案板旁一遍又一遍的被爺爺講述著。我們似懂非懂,但總會被爺爺有趣的故事深深吸引。吃飽喝足,奶奶已經(jīng)裝好一籃子的油條、糖糕、菜角,還有一盆疙瘩湯,和爺爺一起送到田間的打麥場。我們幾個孩子也會跟著去,小大人似的看看麥子還剩多少。似火的烈日下是不停轟隆的打麥機,長大了才知道,恰恰是這個時間段打麥,才會防止機器不會被秸稈“噎著”,麥粒也脫的干凈。大桐樹下戴著草帽、滿臉泥灰,就著新鮮蒜薹,吃著炸物的大人們談?wù)撝衲甑氖粘?,時不時會傳來清脆的笑聲,這仿佛就是端午節(jié)最好的儀式感。 關(guān)于孩提時端午節(jié)的印象,大抵就是如此,父母的打麥機、爺爺?shù)匿z頭、奶奶的灶臺,似一幅幅畫卷,描繪著兒時的端午記憶,而粽子與賽龍舟似乎與我們從未有過交集。 二十多年過去了,我上了大學(xué)、參加了工作、成了家。如今的端午節(jié)也被列為法定假日,而三天的假期最好的犒勞莫過于回老家和父母一塊到地頭看看黃澄澄的麥子。如今的端午,不見了烈日下父母轟鳴著的打麥機,模糊了奶奶飄香四溢的灶臺、遠去了爺爺倔強而又彎曲的鋤頭。有時候會很怕,很怕生活像一顆橡皮擦,將過去的點點滴滴漸漸拭去。 端午的傍晚,微風(fēng)徐徐,昏昏的巷頭隱約傳來父親的聲音,是在講述關(guān)于端午的由來和屈原的故事,旁邊是我兒子,和我一樣他聽的也很著迷!歲月似橡皮,但何嘗不是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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